2022-10-16聯合報／記者林茂仁／即時報導太陽能發電

2011-2012年是中國大陸太陽能產業的震盪期，也是分水嶺。在此之前，整個行業野蠻生長，一些企業在全球開山闢路，隨之又跌入深谷，大陸太陽能產業幾乎被打趴在地上。

一財網報導，中國大陸太陽能產業展現出了它頑強的一面，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快速茁壯，2012年以來，中國太陽能裝機規模連續七年穩居全球第一，其發電的平均每度電成本也較2012年下降70%，並在2021年實現平價上網。

2012年之前，中國太陽能企業生產的產品出口率高達90%以上，其中歐洲占70%左右，美國占10%，大陸國內市場開發極為有限。同時，幾乎所有的原材料、裝備和工藝技術都來自進口。這意味著，一旦海外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發行業巨震。

巨震的時間是2011年開始，當時歐盟對中國太陽能企業展開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俗稱「雙反」），中國太陽能產業產品價格急速下跌。

第二個巨震是2012年10月10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對從中國進口的太陽能產品徵收34%到47%的關稅。這一年，中國太陽能產品的出口額年降40%，太陽能元件價格更是出現腰斬，全球太陽能裝機驟降，導致產能嚴重過剩。

當風暴來臨時，首當其衝的便是當時全球最大的太陽能太陽能組件製造商尚德電力。光是在2012年上半年，尚德電力平均每天虧損人民幣上千萬元。

2013年3月，尚德電力公告，經江蘇省無錫市中級人民法院裁定，尚德電力在中國的子公司、全球四大太陽能企業之一的無錫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無錫尚德）將實施破產重整。

回顧過去，尚德電力創始人施正榮說，尚德電力當時「可能有點冒進」。

丕極泰來的時刻出現，2013年的元旦剛過，1月7日，在北京召開的全國能源工作會議突然傳來利多，會議決定壓縮中國太陽能行業的過剩產能，2013年新增1000萬千瓦太陽能發電能力。今天看來，這樣的規模並不大。但在當年，這相當於2010年中國太陽能電池板的生產總量，是2012年全國新增太陽能裝機容量的10倍。

「政府對太陽能的支持力度太大了。」原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副理事長孟憲淦當時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說。針對此次政策，他稱之為「一打一拉」政策，「打」的是產能過剩，「拉」的是開闢國內市場。

緊接著，2013年1月23日由國務院印發的《能源發展「十二五」規劃》(下稱《規劃》)提出，太陽能發電規模在2015年將達到2100萬千瓦。「這挽救了中國的太陽能。」國家能源局一位退休官員在接受第一財經採訪時說。

從此，中國太陽能行業開啟了長達十年的翻身之路。一方面，政府推出相關的產業政策，度電補貼、領跑者計畫、戶用太陽能、綠證交易等政策先後登場，從資金到市場、從財稅到土地，營造出有利於大陸國內產業發展的政策環境，為產業發展壯大鋪平道路。另一方面，中國太陽能企業也「痛定思痛」，開始加大科技創新投入。

以元件端設備串焊機為例，2013年以前，以串焊機為例，中國太陽能工廠採用的串焊機幾乎都是從德、美、西班牙和日本等國家進口。但到了2015年，市場格局開始轉變，這一年，中國市場新增產線中的串焊機95%變成大陸國產設備。

中國太陽能學會太陽能專業委員會名譽主任趙玉文表示，「當時我們一直以為，太陽能電池轉換效率到20%就是頭了，但現在已經突破了26%。」

太陽能行業也逐漸擺脫對政策和補貼的依賴，實現了從補貼時代到平價時代的過渡。2018年5月31日，國家發改委、財政部、國家能源局聯合印發《關於2018年太陽能發電有關事項的通知》（俗稱「531新政」），將下半年太陽能發電規模壓縮到原來的三分之一以下。

多年來，標桿電價和逐漸降低的補貼強度支援了太陽能行業規模化發展。其中，2011年，太陽能平均上網電價高達1.15元/千瓦時。即便到了2017年，太陽能平均上網電價仍高達0.94元/千瓦時，發電成本也在0.5-0.65元/千瓦時，與其他發電形式相比，價格上缺乏競爭力。

「大家都覺得天要塌下來。」多位當年的從業者回憶，「531新政」推出之突然以及力度之大，讓行業頓時不知所措。

「531新政」發佈一天後，國家能源局新能源司和國家發改委價格司有關負責人就此作出解讀時說：「當前發展的重點需要從擴大規模轉到提質增效、推進技術進步上來……著力推進技術進步、降低發電成本、減少補貼依賴……這是今年及今後一段時期太陽能發電發展的基本思路。」

「531新政」是確保行業健康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事實上，三年之後，太陽能發電進入了平價上網時代。

2021年，國家發改委發佈《關於2021年新能源上網電價政策有關事項的通知》要求，自2021年8月1日起，對新備案集中式太陽能電站、工商業分散式太陽能專案和新核准陸上風電專案，中央財政不再補貼，實行平價上網。

「太陽能行業能夠走到今天，得益於技術的創新和市場的力量，但最關鍵的是政策的推動。」回顧過去十年，一直關注太陽能行業的孟憲淦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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